“此物证,足可证明,平阳侯贪墨军粮,且与不明势力勾结,对锁龙渊龙脉图谋不轨。”
“至于夜闯三皇子府,实乃冤枉。实情是臣追查余党,线索指向三皇子府邸附近,为免打草惊蛇,方才夜间查探,绝无冒犯三殿下之意。”
内侍接过卷宗,呈给周武帝。
凛尘这番话,滴水不漏。
将自己,塑造成一个忠心耿耿查案,却不慎卷入浑水的角色。
呈上的证据,更是“恰到好处”。
供词,主咬平阳侯与太子,指认他们贪污军饷,私自动用东宫势力,觊觎锁龙渊。
对三皇子与地宫之事,却轻描淡写。
仅提一句“发现疑似平阳侯同党藏匿痕迹”。
证据链,看着完整。
矛头,直指太子和平阳侯,但在细枝末节处,又留下模棱两可的指向。
“不明势力”,这就耐人寻味了,足够搅浑水。
太子周启元,脸色铁青。
他没想到,凛尘竟能拿出这些东西!
那些账本、令牌,虽非核心机密,但也足以说明,他和赵康之间,不清不楚!
周武帝翻阅卷宗,脸色愈发阴沉。
大殿内,寂静无声,落针可闻。
良久,他放下卷宗,目光再次落回凛尘身上。
带着审视:“凛尘,你追查平阳侯同党,至锁龙渊外围,可曾察觉异样?三皇子府附近,你又查到何物?”
这是在试探。
凛尘心底冷笑,面上,却装出惶恐又忠诚之态。
“回陛下,锁龙渊外围,臣未发现任何异常。”
“至于三皇子府附近,臣前去查探时,被府内护卫发觉,为避嫌疑,即刻撤离,未敢深入,亦未能确证,是否真有平阳侯同党藏匿于彼。”
“此事,确是臣思虑不周,惊扰三殿下,臣甘愿领罚。”
他避重就轻,不提地宫,更不提心脏。
所有事端,皆推诿于查案,归咎于平阳侯。
周武帝深深看了他一眼,又瞧瞧面色难看之太子,以及始终缄默的三皇子。
龙椅上,帝王,手指轻叩扶手。
似在权衡。
大殿气氛,凝固。
终,周武帝开腔,声音带一丝倦意,但威严依旧。
“太子周启元,身为储君,却疏于管教东宫属下,致使东宫臣属,与罪臣沆瀣一气,贪污军粮,动摇国本,罚俸一年,禁足东宫三月,以儆效尤!”
太子面色惨白,不敢置喙,只得躬身领旨:“儿臣……领旨谢恩。”
“凛尘。”
周武帝目光转向凛尘。
“你查案有功,然行事鲁莽,擅闯禁地外围,且惊扰皇子府邸,亦有过失。罚没凛家城外三处皇庄,以示惩戒。念你查抄军粮有功,晋升羽林卫左郎将,此乃虚职,望你日后行事谨慎,一心为国。”
稀里糊涂,各打五十大板!
罚没几处皇庄,于凛家而,无关痛痒。
那羽林卫左郎将,更是虚衔,无权无势。
太子一派,满脸不忿,却也噤若寒蝉。
三皇子一派,若有所思地瞥了瞥凛尘。
其余中立官员,及凛家人,皆暗自松了口气。
凛尘目的,算是达成。
暂且蒙混过关,更成功将太子也拖下水,局势,更浑浊了。
“臣,谢陛下隆恩。”凛尘躬身领旨。
(老狐狸,玩平衡玩得真溜。想就这么糊弄过去?没门!)
凛尘才跨出金銮殿门槛,就被内侍拦住。
尖嗓子的小太监,脸上堆着假笑:“凛少主,陛下请您移步偏殿。”
凛尘心里骂了句娘,面上不动声色,跟着那太监拐弯抹角,绕到御书房旁边一间暖阁。
周武帝已经脱了那身扎眼的龙袍,换了身家常的袍子,正背对着门口,瞅墙上挂的一幅烟雨朦胧的山水画。
“凛尘,今天这事儿,你觉得朕办得,还算公道?”周武帝头也不回,声音平平,听不出什么味儿。
(老狐狸,搁这儿等我呢。)
“陛下圣明烛照,自有乾坤,臣不敢多嘴。”凛尘垂首,姿态放得极低。
周武帝这才慢悠悠转过来。
那股子天子威仪,就算换了便服,也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。